記憶的碎片——讀周文波《跪在父親的墳前》

發(fā)布時間:2017-10-24 本文來源:宣傳科 作者: 系統(tǒng)

■  肖桂楓

認識周文波,是讀了他的一篇文章《滿懷月光》,繼而又讀了他的《心靈的風(fēng)景》、《默契》、《別樣的情懷》、《無悔的選擇》等文,字里行間,那澄澈的文筆一下就打動了我。一直以為這是一位只會寫新聞稿件的記者,沒想到更是一位善于從生活點滴中時刻反省自己的智者。周文波常年不在父母身邊,在不斷變動的環(huán)境中努力工作,隨時讓自己安定下來,在思想與文字的游走間,認真努力地履行好一個新聞人的職責(zé)。正因為如此,才使父親——這位他精神家園的堅實守望者的離世,成為他心底永遠揮之不去的痛,也才有了這篇五千多字滿含悲痛、自責(zé)、懺悔的《跪在父親的墳前》。

“四年了,我用了整整四年的時間來調(diào)整自己的心態(tài),在父親當(dāng)初離開我的那些日子,我一直都無法接受那樣殘酷的事實,常常在夢中醒來而無法入睡,那些我們相處的歲月仿佛就發(fā)生在昨天,感覺父親不在的日子自己很孤單,以至于在很長一段時間里,我從不向別人提起父親。我害怕提起父親這個話題,更怕夜里失眠,只要一失眠,我的思緒就會無端地想起父親,每每靜謐的夜里想起父親時,淚水總是常常在悔和恨中打濕枕巾?!弊x著這樣的文字,喚醒了我對遙遠往事的感懷。茫茫塵世間奔走,我一直以為自己進了“悟”和“淡”的門庭,卻不知在一遍又一遍閱讀《跪在父親的墳前》中隨之而來的痛苦正侵蝕著我的靈魂,不得安眠。

生命本無常,世界就是生生死死。

讀著讀著,一些相似的繚亂心情涌上心頭。心里的碎即使不著一字,也是滿紙的惆悵。

雨,就開始從心底下起來了。

鏡頭不停地切換,穿插著黑白色調(diào)的回憶:“1996年12月,我接到入伍通知書,臨別時,父親把我叫到撒拉溪鎮(zhèn)政府辦公樓的一邊,解開洗得發(fā)白了的中山服外套的兩個衣扣,從最里層的上衣兜里掏出一疊零錢,用粗糙的雙手塞到我的手中說:‘娃兒,外面的世面大,事情多,現(xiàn)在家里又修房子,這一百塊錢,你就帶上吧,到部隊后好好干,一定要有出息。'”一定要有出息,父親的這句話陪伴著周文波度過了曾經(jīng)灰暗的歲月,走過很多遙遠的地方,那些艱難的路途,或曾經(jīng)模糊的記憶;那過去不當(dāng)過去,那未來不當(dāng)未來,那曾經(jīng)不當(dāng)曾經(jīng),那未知不當(dāng)未知的每一個挑燈夜戰(zhàn)、奮筆疾書的年月。是父親,在每個夜里為他點亮一盞心燈。留下的、帶走的,唯剩一些模糊的記憶。

周文波一直欣賞與佩服父親為人處事的品格,父親的寬厚仁慈,使“我固有的正義、仁愛、友善的品性,無不是在當(dāng)年父親潛移默化的影響下鍛造的。家人說,我的為人處事越來越像父親了。能像父親一樣對人對事,這也是我骨子里唯一的驕傲和自豪?!边@樣的品性,正是父親留給作者的最心心念的記憶,最最純真的情懷。因為還有這樣的品格在血液里流淌,所以無所求亦無所懼,單憑這種品性,所以無論在隨波逐流的人海,在波濤洶涌的海岸,還是在落紅滿天的黃昏,骨子里的驕傲和自豪現(xiàn)在、永遠都在。

人們總說:“孩子是看著父母的背影長大的?!笨?,代表父母先得做榜樣,所以孩子才看得到,父母只有自己努力做才會做好孩子的“背影”?!霸跒趺缮降膽驯?,父親佝僂的身影,緊貼著褐色的土地,前腳踏著冬天,后腳攆著春天,把疲倦裝進煙斗,把希望織進心底,思慮著明天的活計,守望著秋天的收成。斗轉(zhuǎn)星移中,多少次的汗水、雨水和淚水融在一起,父親更是用純樸和艱辛撐起了這個家,讓我們過著殷實而溫馨的生活?!边@就是作者看在眼里記在心里的父親的“背影”,父親用他堅實的脊梁,堅定地支撐起一個家的背影,深深地映在周文波的心上。每一個人,從出生到長大成人,走入社會。每時每刻,為了生存,都在向社會和現(xiàn)實妥協(xié),但父親能把自己對家人最初的初衷和向往,責(zé)任和擔(dān)當(dāng),保護在心靈深處,不讓它沾染世俗煙火,留下值得稱道的最美情懷,讓人情不自禁地慨嘆:所有和善的東西都融合到了一起。

通過作者的筆觸,我內(nèi)心涌起了太多的感動與接續(xù)的親情。想起以往與家人在一起的一些時光,好像一切都沒有改變,一切又都與以往不同。忽然覺得,活著,其實就是一個熬,熬流年時光,熬悲歡離合。“可是我的父親,你又怎么會知道,當(dāng)時作為一名剛從部隊轉(zhuǎn)業(yè)踏入地方報社的記者,你的兒子又是怎樣體驗著忠孝難以兩全的悲傷與哀慟啊?!币恢卑镜矫腿婚g,才知道父親的悴然離世,給作者留下太多的遺憾和自責(zé),太多的話還來不及講,太多的愿望還來不及實現(xiàn),太多的孝道還來不及盡啊。人生真是辜負不起,也最容易被各種無奈所辜負。匆忙行走于人世間,竟忽視了父親容顏的衰變,兩鬢斑白。

父親走了,所有一起經(jīng)歷過的日子都會淡去,甚至恍若隔世。“開車路過父親的塋地時,我只有點燃一支煙與父親作簡短交流,靜靜地看著煙霧慢慢散盡?!?/span>

未語淚先流。

逝水殤殤,那些不堪的過往,似世間泛起的飛沫,掠影浮光,沉浸其中的多是塵外空暝。懷念一個人的方式很多,一段一段記憶的殘片絲絲縷縷,終僅剩靜默的荒涼。

似這般無奈的離別啊,四海無人對殘陽,明日又天涯。背后的烏蒙山,印證著經(jīng)年回望的無涯,無望的回望。

[核稿:周文波  責(zé)編:杜魏岑]